一个三十多岁自由职业者的现实和未来

20多到30岁之间,我在创业公司过着不到地铁最后一班结束前不下班的日子时,那时希望能有一天按自己的方式,去分配时间,干自己热衷的事情,还能挣不少钱,总之集所有好事于一身的生活。

于是我用了8个月时间尝试了。这8个月生活内容非常丰富,去音乐节,逛街,看展,喝酒,然后用1/6的时间去思考怎么接点私活,最后分文未进。

在上海,掏着房租干耗,还要和有限的自控能力对抗。直到那年的今天,我耗尽了几乎全部储蓄,只剩下800块钱,花了300买了件毛衫,看起来还不算太廉价,当然也可能是身型不错(吐)。然后用剩余的钱买了张打折的机票,批着我心爱的毛衫滚回老家去了,也算是衣锦还乡吧。

来年我带着连借带拿的1000多块,又重返上海滩,然后乖乖地上班了。同事惊讶的问我:“哇靠!你真的就拿了1000多块又跑来混了啊?你以后下班到我家吃饭吧,管你一顿饭,哎,太可怜了!”。

两年后,这颗不安的心又催着我辞掉工作吧,干点儿自由的事,人活着就这几年,所以我顺从了。之后就几乎再没怎么上过班,依靠着自由职业的收入和负的那部分债,办完了一个年轻人该办的所有人生大事,那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28或29岁。

20多岁的自由职业者,生存下去永远是首要的目标。也只有当自己的技能和其他方面的能力足以支撑这个目标时,才会让放手一搏成为可能。那30岁以后的自由职业者呢? 追求什么?

除了永恒不变的安全感以外,恐怕就是尊严了。如果有幸坚持自由职业生活5年以上,恐怕是很难再回到公司里去了,即便现实多么令人焦躁,也要为了这份自由继续焦头烂额坚持下去。为此,我可能会考虑通过远程工作方式找一家雇主给我提供可靠的经济来源,也可能试图同时为多个客户提供某种长期服务,或是能带来收入的方式都要去尝试一遍。

甚至最糟糕时,发现自己无计可施,对着电脑屏幕望眼欲穿。转身听到一幼童喊着爸爸的时候,一怒之下打开久未访问过的招聘网站,简历轰炸一番,然而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时不只是我回不去了,对方的大门也未必会对我这种过时”老人”再敞开了。独立工作者能力和效率也许可以顶好几个公司员工,但工作方式大相径庭,导致公司也会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当简历石沉大海时,我曾有种尊严扫地的感觉。

和20多岁时不同,那时犯了错,只要拉下脸,谦虚学习,总有大门会为之敞开,一句”毕竟还年轻嘛”,也算是社会对年轻人的宽容。现在时代变化比以前快,人一过而立之年就容易脆弱,各种担心。怕自己这年纪了没价值不被认可,怕收入变少影响生活质量,总之就是越来越想活得更有尊严一些,又怕失去。这大概是为数不少30岁以后的自由职业者的心声了,特别是在自由职业占比有些低的中国来说,传统观念的加压也会令这份渴望变得急迫。

好了,我习惯了漫无目的地在纸上涂涂画画减压,或者干脆两颗芬必得止了焦虑引起的头疼老毛病之后,就开始痛定思痛了。尊严不是问别人要的,是要自己树立的。既然已无后路,不如犹如荒野求生般赋予自己获得更多安身立命能力的机会,就靠这种自我鼓励方式,我坚持了一年又一年。

不得不说,无论是自由职业,个体或是搭伙创业,几许风雨的映衬下,自我成长的冲动确实比循规蹈矩地生活时更强烈,这大概算是求生欲的另一种体现吧。我每天都有几个小时在思考,我到底要什么? 怎么去坚持? 你若有天想跨出舒适区,试图争取一下自由工作和生活时,学会思考并且不断改善思考方式是必备技能之一,因为有时方向比努力更重要。

20多岁时,我只会考虑怎么找到项目,怎么获得收入,获得了多少收入。而30多岁后,会试图思索两套方案,一套用来保底,以应付最坏情况,另一套则充当前锋的角色,保持不断探索,不断升级,以面对快速变化的时代。既要保持踏实精益求精,也要有快速迭代,快速试错,以最小代价获得新机会的思维,互相并不矛盾。

所以你可能好奇,一个过了而立之年,又拖家带口的自由人,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更有尊严,又确确实实能体现价值? 算是能同时满足面子和里子吧,这么说显得挺俗,但谁又不是呢? 世界都全球化了,没有谁能真的置身世外。

其实我倒觉得做什么不是主要探讨的,而是怎么做的问题。假如我做设计,除非成为做一个项目几百万的大师,并且具备资助自己成为大师的外部条件,否则我很难在35,40岁还要去和20多岁的年轻人抢设计外包单,即便假如我的水平还能够匹敌新生代,但这都不是长久的事,精力随着年龄增大而衰退是自然规律,更重要的是,这并不能够凸显出一个30多岁自由职业者一路走来所获得的最明显优势 —— 经验。

如何巩固、体现并且继续增长经验,是怎么做这个问题的思考核心,也是和新生代相比最大的竞争壁垒和价值体现。所以,同样身为30多岁的自由职业者,我们无论精通何种技能,都到了该思考改变工作思维和方式的时候了。

对创业有成者来说,三十多岁才是另一个全新的开始,而不是老去的里程碑。或许当我们有了这样的认知后,会开始学着用产品的思维,运营的思维来经营我们的工作乃至事业。即使对自由职业者来说,这也无比接近创业了。因为自由职业严格来说只是一种工作形态,如果你想继续坚持那份做自己热爱事情的自由,但现在到达了某种瓶颈状态时,那理应从当前的工作形态向另一种形态过渡,比如创业、投资等。所以怎么做的思路就已经很清晰了,剩下的就是结合实际工作去梳理,以便落实。

我大概是从去年缓过一口气后,开始琢磨这些。直到突然意识到令我感到困苦不堪的是依旧停留在过去的思维所导致的时候,那愉悦的感觉像极了“数学老师不在”。之后2018年底,为了方便对接海外的合作者,令他们感到来自法制赋予的信任感,我在香港注册了公司,从自由职业迈入自由职业Plus —— Sole Director,拿着公章跟合同开始全世界寻求合作伙伴。

这是个新的起点,从建立运营思维开始的转折,或许因为很多原因这一步晚了些,但还不至于错过。